二重炼钢车间工人在浇筑钢锭（本报资料图片）。 寇元林 摄

    在停牌整整360天后，二重集团（德阳）重型装备股份有限公司的5.4万余名股东等来最终答案。
    4月23日，因连续亏损，二重股东大会当日通过了主动退市方案，*ST二重将从上交所退市，并申请在“老三板”挂牌。二重尴尬地成为退市新政实施以来，沪市首家主动退市公司。
    股票停牌的360天，二重经历了怎样的抉择？在资本市场“退后”一步，二重能否等来新生契机？
    “保壳”梦碎 治标难治本，实际控制人选择退市
    在德阳，二重更像是一座“城中之城”。员工们关于分流、是走是留的议论，已经持续了一年多。
    2013年末的数据显示，二重在职员工1.16万人，当年营业收入49亿元，人均营收仅42万元。同类公司人均营收多超过百万。加快人员分流、严控运营费用，从去年起该项工作已经开展，据悉目前在职员工已降至万人以下。
    “走，舍不得；但每个月发几百块钱，确实也难受。”一名员工告诉记者，他是第二代二重人，父母都是厂里老员工。困难的日子，已经不止360天。“听到国机集团决定主动退市，放弃‘保壳’的消息后，感觉五味杂陈。”二重一员工表示，“2013年以来为保壳所做的工作就这样白干了？”
    2011年到2013年，二重连亏三年，退市风险逼近。2013年末，中国机械工业集团（简称“国机集团”）以“救星”角色入主，各方期待它直接“输血”。国机集团拥有近50家全资及控股子公司，2012年营业收入达2134亿元，“随便给二重一点订单，就能把它救活了。”有中小投资者告诉记者。
    “通过非常措施，让二重短期扭亏并非没有可能，但公司本质问题不解决，扭亏后可能又是亏损。”熟悉二重的分析人士刘刚认为，“救了今年，明年咋办？”
    国机集团董秘刘冰在回答投资者疑问时也表示，资产出售等达不到扭亏脱困的最终目标，“不利于推动公司实现有质量的增长。”
    知情人士透露，反复权衡之后，2014年下半年，国机便基本放弃了打“强心针”帮二重“保壳”的计划，改由制定系列长久改革措施，实现脱困。其背后，是国资国企改革的大背景。2014年7月，国务院国资委公布央企开展“四项改革”试点，强调通过改革激发内生活力。循着这样的思路，二重主动退市方案在今年2月出台。
    退市波折 一案未过，二案给投资者选择权
    首份主动退市方案，在一个特殊的时点推出：2月17日，农历大年三十前一天。方案是国机集团以2.59元价格回购流通股，价格较停牌前均价2.35元高出10.21%。
    本想让投资者安心过年，但多数投资者并不买账。“每天全国各地电话不断，咨询的、质疑的、甚至直接开骂的都有。接完电话，下班回家都不想说话。”二重董事会办公室联系人刘世伟说。“股东心里有怨气。”招商证券分析人士认为，二重停牌这一年，股市翻天覆地，上证指数已经翻倍，“兄弟伙”中国一重上涨超500%。不少股东希望二重干脆被强制退市后转到三板——三板也热得发烫，今年前3个月，涨幅2倍以上的股票多达71只。“到三板或许能卖个好价钱。”
    首个方案失败。二重旋即推出以股东大会方式表决主动退市。回购价不变，依然是2.59元每股。
    “以为股东会群起责难、质疑，但23日的股东大会现场异常平静。”刘世伟感觉很意外。
    价格不变，第二次方案为何通过？分析人士认为方案给了股东更多选择：怕风险的股东可以按2.59元每股卖给国机集团；对未来有期待的投资者，可保留股票拿到“老三板”继续交易。
    “这已经是眼下最好的结局。”股吧内，网友“等风来”的观点代表了不少投资者的想法。
    沉疴根治 下“猛药”，从制造商转向制造服务商
    “中国二重2015年方针目标——落实经营责任，健全体制机制，重抓运行质量，夯实脱困基础”，进入二重德阳厂区大门，墙上红色大字特别醒目。
    国机集团内部已提出2016年年底二重业绩目标。
    治愈沉疴谈何容易！4月23日，二重公告称，公司及控股子公司累计银行贷款等债务逾期金额为75.65亿元；预计去年亏损78亿元左右。
    后悔2013年重组二重的决定吗？有媒体提问国机集团董事长任洪斌。“无怨无悔！”任洪斌当即作答。重病用猛药！多项改革振兴计划已经出炉，二重“要从制造商向制造服务商转型，要从提供设备向提供整体解决方案转变。”
    推进业务转型、加强市场开拓、实现增收增效，恢复“造血”机能。任洪斌也帮着公司“抢订单”。国机集团官网显示，董事长任洪斌带队访问神华集团、中国南车时，都在推荐二重的产品，且已取得正面回应。恢复“造血”功能是一方面，如何严控成本费用，控制亏损“出血点”也在同步推进。“未来公司将加快推进内部经营管理改革，积极开展业务协同，提高项目总包能力，同时积极争取国机集团、各级政府、金融债权人等各方的帮助和支持，使公司尽快走出困境，回归依托自我发展、适应市场竞争的良性发展轨道。”二重董事、总经理王平表示。
    □本报记者 李龙俊
    快评
    后退，是为了明天的新生
    □朱玲
    上周四，*ST二重的主动退市方案，终获股东大会通过。本周一，沪指大涨站上4500点。前者的黯然退出，与股市现时的喧嚣形成了对比。
    二重于2010年2月2日在上交所上市，至去年4月29日停牌，交易时间仅有七百来天。在诸多企业铆足劲欲挤进资本市场的当下，二重成为沪市首个主动退市公司，无疑会给市场一剂清醒剂：上市不是万能丹药，在带来直接融资好处的同时，自然也要受资本市场的约束。对于企业来讲，不管国资民资，要在资本市场立足，都要靠业绩说话。
    二重2013年与国机集团重组，后者成为其实际控制人，但并未挽回颓势。此次二重退市，与以往资本市场惯常的“输血”保壳的做法截然不同。救得了一时，救不了一世。不如主动退市，转身苦练内功，通过改革增强自身活力和市场竞争力。以改革的思路来脱困，二重的主动退市无疑为市场开启了先例，因而具有观察的样本意义：对资本市场而言，要建立正常的注册制和退市制，二重主动退市做了示范，有利于提升资本市场质量；对于企业，也就是二重本身，通过苦练内功，以真改革的精神提升企业质量和效益。如是，待符合条件后，A股市场的大门仍有机会向二重再度打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