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顺懿画像

方门拳缠丝踹腿

 方门拳刀法（洪厚荣表演）

    方顺懿，清末四川什邡人，少林方门拳创始祖师。方顺懿的内力幽绵铿锵，拳风刚猛硬上，闻名巴山蜀水。

    清同治2年（1863年），方顺懿出生在什邡章山脚下湔氐河畔。方顺懿的先祖世代靠种地砍柴为生，父亲略懂文墨诗书，希望儿子将来能够仁义孝悌，德行美好，耕读传家，所以为他取名顺懿。但父亲没想到的是，方顺懿后来会成为武林高手，并创立了方门拳，成为一代宗师。

    少年时    遇高人传授武功

    方顺懿浓眉大眼，个头长得较快，手脚麻利。七八岁时，父亲带着他到什邡八角山中背柴捡炭。

    一天，当地一个擅长治疗跌打损伤的卖药老郎中碰到方顺懿，见他手掌宽大，五指健力，上臂比平常人稍长，是个练武的好苗子。老郎中萌发了收方顺懿为徒的念头。

    老郎中主动和方顺懿的父亲拉家常、套近乎：“你的儿子聪明能干，可以跟我学做郎中。”父亲心想，天旱饿不死手艺人，儿子有机会学做郎中，能悬壶济世，当然求之不得，就高兴地答应了。

    表面上看，老郎中是个摆摊卖药的老头，其实他是个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，精通少林刚拳。老郎中年轻时因为打死了传教的洋人，被官府悬赏追捕，只好隐姓埋名，游走他乡。为了生计，他凭着当年学武时师傅所教的去污消肿、接骨疗伤本事，进山自采草药，成为走乡串户的草药郎中。

    老郎中走的地方多了，经验也多了起来，最后在什邡山区站住了脚跟。眼看自己一天天老起来，他心中最惦念的，还是习练了一辈子的少林刚拳没有传承人。所以，看到两臂有力的方顺懿，他对方顺懿的喜爱之情油然而生，决定把一身功夫传授给方顺懿。

    方顺懿当上老郎中的徒弟后，在帮助打点草药之余，老郎中开始教他习练少林刚拳。方顺懿的确是个天生的武功苗子，“一踩九头翘”，很快学会了少林刚拳。在顺拗变换时，行拳刚劲有力。

    老郎中又告诉他：“打拳不练功，到老一场空。”少林刚拳是少林派的上乘功夫，以技击为主，迅疾多变，手似金钩，刚猛凶狠，起如举鼎，落如崩山。但练习时却要因人而异，因地制宜，选择适当方法，才能事半功倍。

    老郎中找来9个沙袋，装上草屑和沙子，让方顺懿身处其间，凭借手、肘、肩、背、胯、腿、膝、脚的起落翻转，逐步形成整体效果，达到人练沙袋和沙袋练人的惊人效果。随着功力和年龄的增加，渐次增加重量和难度。

    成年后    拜访高手李老道

    成年后，方顺懿跟随什邡贩卖叶子烟的商人外出，在广汉拜见了一位武林高手李老道。李老道性格诡异，不愿同常人打交道，两手能各提一袋200斤重的东西，随意行走，面不改色，气不急促，轻松自然。方顺懿知道，别说能提200斤，提100斤都是内功深厚、筋腱发达的高人。

    李老道稍作试探，便知方顺懿学的是少林刚拳。李老道说：“你的少林刚拳，气势勇猛，已经煞是了得。但任何拳法都有长短，若刚猛过度，龙虎必然大交会，稍不注意，就会梗滞爆炸，尽弃前功。道观清苦，你不适合常住，我们既然有缘，就比试一下马步。”

    子夜时分，两人扎好马步，两手各穿4只2斤铁环，前平举，闭目。方顺懿虽然扎过马步，但还是觉得吃力。一会儿，他觉得臀部和手臂各有东西支撑，不过，这只是感觉。其实，这时的李老道已回屋去了。正当方顺懿窃喜之时，全身仿佛又有异物运动，时而幽微缠绵，时而铿锵有力。

    这时，李老道说，不用比试了，都已经过了4个时辰，收势吧。方顺懿睁开眼睛，才发现天已大亮。舒展一下拳脚，感觉刚健灵敏了许多，好像真有“山中忽一日，世上已千年”的穿越感似的。

    李老道没有留他，留下几句心法：“形意者，象形法意发宇宙无形之宏旨，命形露意存天地未有之真机。无形者，无之形也，非无形也，亦无形也。未有者，未之有也，非未有也，亦未有也……”还说，此歌非彼歌，不能只看字面意思，既要在练中悟，又要悟中练，少林数第一，是禅不是拳。

    方顺懿告别李老道，踏上前往川东的行程。

    旅途中    与邪门强盗恶斗

    方顺懿途经三台时，入住一家客栈，发现店家畏畏缩缩，似有难言之隐。方顺懿担心有意外，就询问店家，想搞清楚其中的缘由。

    店家说，最近一年来，这里时不时有一个武林邪门高手出没，除了盗窃金银细软外，每次都要生吃一双雄性动物的睾丸。不管三七二十一，先是一掌拍死动物，5指瞬间取出睾丸，生吞而下。吃时，满嘴鲜血，诡异凶恶。若有人阻挡，他就下毒手，不是把人致残，就是毙其性命，然后扬长而去，谁都拿他没办法。

    方顺懿心想，此人今晚敢来，就结果他的性命。果不其然，当晚，那人真的来了。正当那人要抓羊取睾丸时，方顺懿闪将而出，施展刚拳直击那人脑门。那人猝不及防，闪身对抗。旋即，那人张开    5指，亮出寒光闪闪的指甲，要锁方顺懿的喉咙。

    按照过招对等的方法，若是不能躲闪，只有锁扣他的下身，来个同归于尽。殊不知，方顺懿拳风刚猛，一贯强攻硬上，不留任何余地。正当那人要锁住方顺懿的喉咙时，方顺懿只觉得身内铿锵起来，拳头如钢球一般，击中那人的心脏。只听得“轰”的一声，那人倒出一丈以外，口中喷血，倒地毙命。

    店家等人在一旁早已看得目瞪口呆，许久，才连连感谢。只此一战，方顺懿名声大震，武林不少人士前去找他切磋拜师。

    此后，方顺懿行走江湖，每到一处，武林人士都会热情相邀。但在交流和过招的时候，人们发现，方顺懿的拳脚风格和四川各拳种相异，独具特色。说是少林刚拳吧，但其中又包含了一些道家心法。

    出于敬重，各武林人士和他的弟子通称方顺懿所练拳法为少林方门拳。也有些拳师觉得方顺懿的拳脚气势勇猛，强攻硬上，摒弃任何转圜之机，又给他一个绰号“方蛮子”。其实，方蛮子并非蛮横，而是“蛮”中带有自信、果敢、睿智和超强的刚猛。

    为练功    带徒弟北上高原

    方门拳动作简单，容易上手，但要边环出击，臻于化境，就难上加难了。练时不仅需要超强的膀横、臂炮、肘随、肱崩、掌劈、指钻的化合之力，而且每次都在考验和提升着习练者的耐力、定力和心性。只有内外兼修，才能游刃有余。

    方顺懿根据求学者的特点因材施教，若是潜力深者，就多教一点，争取能在方门拳的路上走得更远。若是资质不够者，就鼓励多余要求，尽量使其能够求得强身健体的功效。方顺懿告诉他们，功宜勤修，术宜少求，不要贪多嚼不烂而伤及德行和身体。

    到清朝末年，方顺懿已有很多弟子，中江的吴理明、陈藏亭、吴炳奎，三台的孙显志，原籍河南客居米亚罗的焦连生等人，都学到了方门拳的精髓。

    其中，焦连生自从拜师后，一直追随方顺懿苦练勤修，成就最高。焦连生年少时随乡人学过拳脚，又进过新学堂，有较好的文化基础，还是孙中山推翻帝制的民间支持者。因为身份低微，常常招人白眼，加之军阀混战，焦连生不得不远走他乡讨生活。

    方顺懿本是游方草药郎中，更懂得出门在外的难处，他让焦连生一边学习武功，一边帮他打点草药，师徒吃住基本上在一起。时间长了，焦连生的武功进步很快，拳风铿锵，形起意落，虎虎生风。

    为达到更高境界，方顺懿带着焦连生北上川西高原。为什么要上高原练功呢？因为高原气息稀薄，对人的内功要求更高。换句话说，需要以很少的气息完成高难度的动作并迸发出刚猛之力。方顺懿知道，方门拳表面上看刚猛硬上，置之死地而后生，但刚猛不是天上掉下来的，而是内力深厚所致。越是条件苛酷之时，越是求得臻于化境之机。师徒俩一边悬壶治病、卖药为生，一边研习武功，增厚内力。经过实践，效果还真不错。

    回家乡    惩治恶霸救夫妻

    1934年，康巴地区闹水患，灾情严重，老百姓生活艰难，穷苦病人增多。师徒俩忙得不可开交，却没有几个铜板收入囊中。即使如此，他们还是兢兢业业，治疗跌打损伤。百忙之余，方顺懿特别想念妻儿家人，就留下焦连生继续治病，独自一人回家。

    方顺懿翻山越岭，回到什邡章山。可他看到的却是面目全非的家园，河畔已经不复存在，只是多了泥石滚下形成的山坡。周围的人告诉他，当时水很大，洛水街子场的二楼上都能洗脚，冲走了不少人。山上滚下的泥石又掩埋了许多人，方顺懿的家人不幸罹难。方顺懿悲恸万分，买来香蜡纸钱，悲恸哭祭。遥望巍巍蓥华山，俯视淼淼亭江水，方顺懿的心里不是滋味，不知今后该如何是好。

    洪水过后，许多人的日子都不好过。一天，方顺懿前往尚家场赶集，遇到一件既荒唐又让人愤怒的事情。尚家场新近因避难从山中迁来一家卖豆腐的小店，味道正宗，价格合理，生意非常不错。可是，麻烦就麻烦在老板娘身上。老板娘从小生活在山清水秀的蓥华山里，容貌姣好，两眼水灵灵的，肌肤更是白嫩细腻。

    也许真的是秀色可餐，不少食客频频光顾。对一般顾客而言，能在饱口福的同时，饱饱眼福就心满意足了。对有钱有势又色胆包天的人来说，就想夺人所爱，占为己有。当地有一个姓宣的恶人，想霸占老板娘。他先是威慑，每天叫一个小孩用绳子拖着他的手枪和长枪在豆腐店门前拖来拖去，吓得夫妻俩胆战心惊。

    老板到宣家求情，宣恶人不要礼物，说只要老板娘去陪他，什么事情都好办。宣恶人就是这个德行，看上了哪家的女子，就直接提出非分要求，好让大家都知道他的霸道蛮横，让人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。老板没有办法，闷闷地回到店里。店里的食客早已猜到老板的心情和处境，因为以前的情况也是这样。

    那天，方顺懿也在这家店里吃饭，听了老板的诉说，他非常生气，凭着金刚不破的武功和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武林道义，前往宣家讨说法。宣恶人知道方顺懿是武林高手，没有口出狂言，只是说叫他不要狗咬耗子多事。

    宣恶人知道，方顺懿不会知难而退，于是心生一计说，只要方顺懿满足他一个条件，用拴狗的粗铁链拴住方顺懿的脖子，方顺懿要是能挣脱，就答应不找老板娘的麻烦。

    方顺懿心想，这哪里是谈条件，分明就是想勒死他。不过，这条铁链岂能难住方门拳的刚猛力道。方顺懿答应了条件，但宣恶人说，这样会要命的，叫他不要少管闲事。方顺懿不走，一定要个结果。4个打手用铁链勒住方顺懿的脖子，“一二三”瞬间用力。方顺懿只觉内劲左冲右突，脖子鼓崩，“嘣”的一声，铁链断了。方顺懿神定气闲，毫发未损，4个打手翻仰在地。

    宣恶人一计不成，又生二计，他借口要留方顺懿在宣家传授武功，方顺懿推辞不干。但宣家一群打手已经在摩拳擦掌，方顺懿只得应战。他故意摆出破绽，让这些人挥舞铁拳进攻。瞬间，方顺懿原地不动，只听得众打手护着拳头嗷嗷直叫。原来，方顺懿武功已经臻于化境，遇刚更刚，拳头所击之处，都如击打铁球一样，并且，击打之力越猛，其反弹之力越刚，谁最厉害，谁伤得越重。

    宣恶人吓傻了，不得不同意方顺懿的要求，放过了豆腐小店的夫妻俩。

    后来，宣恶人多次邀请方顺懿传授武功，方顺懿都托辞还有几件要事要办，以后再说。其实，方顺懿知道，方门拳刚猛无比，若让缺乏道德的人掌握了其中的要领，今后岂不是要祸害天下？想到此，他又开始惦念远在米亚罗的焦连生了。

    老年时    打翻匪徒保百姓

    方顺懿返乡3年后的初夏，回到米亚罗，与焦连生继续卖药练功。

    这一年，方顺懿时常想起当年广汉李老道让他臂穿铁环站4个时辰马步庄的情景，依稀记得李老道说过，他们站的是马步庄，不是木桩的“桩”，而是广土之为的“庄”。土生万物，对人而言，土就是人的本心，“广”者，广大也。心灵则手巧，心之广大无边，拳风就能臻于化境。

    此后，方顺懿对焦连生的要求更加严格，悉数将方门拳秘法传给焦连生，也像当年李老道强化和点化自己一样，让焦连生在马步庄形下参悟“庄”的玄妙真机。过了一段时日，焦连生的方门拳打得刚劲有力，密不透风。

    一次，方顺懿检验焦连生的功与力时发现，无论怎样击打焦连生身体的任何一个地方，好像都有一个钢球在还击，知道焦连生的方门拳已经臻于化境，无人能伤及身体。

    上世纪40年代末期，川西北兵匪猖獗，常有匪徒结伴持枪抢劫百姓财物。一次，方顺懿师徒出手相救，打得匪徒人仰马翻，替百姓保住了财物。这次恶斗，虽然没伤到方顺懿师徒，但他们的处境更加艰难了，生活犹如雪上加霜。

    方顺懿告诫焦连生，不准与悍匪恶徒为伍，要好自为之，将来有机会的时候，能够发扬光大方门拳路。方门拳内存玄妙真机，外有刚猛雄风，实在难得，要好好珍惜。

    方顺懿又说，方门拳法主要是用手，一路拳下来，起腿很少，而且低不过膝。方门拳双脚立地是所有刚猛之机的根本，犹如根深叶茂一样，双脚植根大地，能更好地发挥手的灵性和力量。为什么方门拳出腿少而低？因为方门拳腿力更加刚猛。一般来说，方门拳出腿之时，就是对手必败之地。

    不久后，一代宗师方顺懿去世，享年86岁。

    方门拳    至今传承几代人

    解放初期，川西森工局迁往理县米亚罗，焦连生加入伐木队伍中。闲暇之余，他躲进深山练习方门拳术，乐在其中。

    光阴荏苒，日月如梭，焦连生不觉已年逾花甲，害怕师父一生的绝学毁在自己手中，开始寻找传人。1971年，什邡人洪厚成来到森工局工作，焦连生发现了这棵苗子。

    一次，焦连生找机会看了洪厚成打的绿林门拳，在夸赞了洪厚成的拳脚后，自己打了一路方门拳。只见焦连生步法圆活，拳拳相扣，突击四门，顺拗变换，边环出击，刚劲有力。这下把洪厚成看傻了眼，无论如何要跟焦连生学习武功。

    焦连生答应了洪厚成，从此，洪厚成系统学习了方门拳法。由于生活比较稳定，洪厚成学了拳路和内功后，又练了36斤的大刀、阴阳乾坤圈和方门棍法，深得方门拳精髓。洪厚成后来又教弟弟洪厚荣习练方门拳。

    洪厚成退休后，离开米亚罗，常住三台县城。除了自己练功外，不再教授徒弟。洪厚荣性格外向，为人豪爽，喜欢广交朋友，乐于以武会友，教授徒弟。

    笔者曾见过洪厚荣表演阴阳乾坤手、十大盘功、十路弹腿、排打、刀抢剑棍等功法，拳风挥洒自如，特别是手、肘、肩、背、腰、胯、腿、膝、脚的韧劲与弹力几乎臻于化境，大力鹰爪（手指）能够扣抓碎杯，捻破石子。与人交手切磋时，只进不退，强攻硬上，尽显方门拳风格。

    如今，方顺懿所创方门拳，已经传承了几代人，是中华武术大观园的瑰宝之一。